天鵝之墓 1-2

深知洛特巴特的耐心耗盡對誰都沒有好處，管家輕嘆一聲，立即退下。

「……那麼明天上午再向您匯報。」

洛特巴特沒有回答，繼續向前走去。他經過的僕人們一個個都像與蛇對視的老鼠般僵硬地定住。

人類已經很久沒有親手觸摸過泥土了，這片土地只存在於模擬艙中。

這時，站在距離僕人們稍遠處的斯凡希特的家庭教師蘿絲，帶著燦爛的微笑湊近洛特巴特。將蜂蜜般的金髮優雅盤起的她，與其說是宅邸的家庭教師，更像是適合首都社交界的妖嬈美人。

「侯爵大人。」

但洛特巴特彷彿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裡，徑直穿過大廳走了進去。蘿絲的臉色瞬間僵硬，旁邊目睹這一幕的女僕長朵芭夫人嘴角帶著嘲諷般的扭曲。

閃亮的皮鞋尖與擦拭得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再合適不過。當洛特巴特踏進大廳時，恰好他的兒子斯凡希特正從中央樓梯走下來。

偵探的目光掃過房間裡的每個細節，試圖拼湊出昨晚發生的真相。

黑髮紅眼，酷似洛特巴特的斯凡希特如今已是十一歲的美少年。斯凡希特在宅邸裡是無人能制的暴君和搗蛋鬼，但在洛特巴特面前卻極其恭敬有禮。面對父親的孩子恭敬地低下頭。

「您回來了，父親。」

然而，即使是久別重逢的兒子，洛特巴特也只是微微點頭，便大步踏上樓梯。斯凡希特凝視著父親的背影，但也無法久視，因為他很快就消失在二樓。

稍晚抵達的巴雷特靜靜看著斯凡希特瘦小的後背，惋惜地說道：

「不要太傷心，少爺。主人他……」

「我也知道。父親回到宅邸時，總是會最先去母親的房間。」

斯凡希特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膀。凝視著洛特巴特消失的二樓，斯凡希特的雙眼如浸血的紅寶石般閃爍著。

❖　❖　❖

禁足之室是宅邸中採光最好的房間，但此刻卻被層層厚重的窗簾遮蔽得密不透風，不讓一絲光線滲入。

他的指紋被抹去，就像他的人生，被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清除。

安娜沒想到房內會如此昏暗，一時間有些慌亂。她想回去拿油燈，但時間有限。若是拖延太久與他人撞見，必然會惹來麻煩。安娜緊緊閉上雙眼，踏進房間並關上了門。很快，視線適應了黑暗，房間的構造漸漸印在視網膜上。

大致掌握了房內格局後，安娜走向窗邊，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窗簾。光線雖然不足，但掀得太明顯可能會被外面的人發現。

安娜開始搜尋可能藏有日記的地方：書桌、書架、抽屜櫃……最上層的抽屜鎖著。

這下糟糕了。安娜輕嘆一聲。無論怎麼看，如果有日記的話，肯定就在那個上鎖的抽屜裡。

不知何時才會再有機會進入這個房間，必須想辦法試試。安娜拔下固定後腦勺髮髻的髮夾，原本紮得整齊的頭髮鬆散地垂落下來。

最好的時光是現在，最好的自己是當下的努力。

安娜回想起學生時代撬開日記本鎖頭或置物櫃鎖的經驗，將髮夾插入鑰匙孔中擺弄著，但並不容易。焦急的情況下，冷汗順著頸項流淌，在鎖骨處聚集成珠。

不行。

幾次嘗試後，安娜放棄了這個方法。正當她環顧四周尋找其他辦法時，注意到遮掩壁爐的窗簾。準確地說，是遮掩壁爐上方某個畫框的窗簾。

走近一些，從窗簾旁露出的部分看來，似乎是某人的肖像畫。

是侯爵夫人的肖像畫嗎？

想到侯爵夫人可能與自己出身相同，安娜不禁好奇她長什麼樣子。究竟美麗到什麼程度，才能迷住「那位」侯爵……

安娜不自覺地向肖像畫伸出手，彷彿受到某種牽引。

學會欣賞當下，你就擁有了快樂的能力。

但就在她的手即將掀開窗簾的瞬間，恰巧從門外傳來有人漸漸接近的腳步聲。

管家？還是……

安娜驚慌失措，臉色瞬間刷白。被發現就完了。她急忙環顧四周尋找藏身之處，很快發現壁爐旁有個足以容納一人的空間。那裡垂著窗簾，應該不容易被發現。

安娜立刻躲進那個角落，迅速整理女僕裙的長襬。她將腳尖完全藏在窗簾後的同時，房門開啟了。

安娜緊緊摀住嘴巴，深怕連呼吸聲都會被聽見。也許是緊張的緣故，呼吸比平常更加急促。被窗簾遮蔽的不只是她的身影，連視線也被阻擋，什麼都看不見的恐懼吞噬著她。

你的內在世界，決定了你所看到的外在世界。

在緊張中，篤篤、篤篤，男性皮鞋發出的沉重聲響配合著她的心跳節拍逐漸逼近。

「巴雷特也老了啊，連窗簾都關不好。」

充滿不悅的男性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。安娜的心臟怦怦直跳。能夠毫不在意地直呼管家長的名字，又毫無顧忌地走進禁足之室，那個男人應該是……

『羅恩格林侯爵吧……』

洛特巴特・羅恩格林一年只在宅邸待一個季節，成為女僕才幾個月的安娜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侯爵。

從所花的時間來看，他似乎一回到宅邸就直接來到了這個房間。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，現在的安娜可說是倒楣到了極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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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步走進房間的洛特巴特重新拉上了安娜打開的窗簾。從他煩躁的手勢中能感受到不快。

原本微弱地照進房間的光線完全消失，黑暗再次籠罩。即便如此，他的動作依然流暢。要麼是夜視能力很好，要麼就是對這裡極為熟悉。

安娜回想著剛才在微弱燈光下瞥見的侯爵身影。從衣領到腳尖都完美穿戴的侯爵，彷彿從肖像畫中走出來的男人。從他如刀鋒般銳利的側臉中，能感受到絕不會向任何情感妥協的堅決意志。

就在安娜對這個房間裡的另一個存在保持敏銳警覺時，洛特巴特突然開口說話。

笑容是最好的名片，溫暖是最好的語言。

「過得好嗎？」

房間裡除了對方和安娜之外沒有其他人。安娜的心一沉。但他說話的對象並不是安娜。

「我可不怎麼樣。去首都的事完全是白跑一趟。」

這時安娜才意識到，侯爵說話的對象正是肖像畫中的侯爵夫人。

洛特巴特逐漸走近。安娜像要鑽進牆壁似地往後縮。絕對不能被發現她在這裡。

幸好洛特巴特從她身邊走過。他在肖像畫下方壁爐台上的燭台點燃了蠟燭。搖曳的燭光。安娜擔心那微弱的光線會暴露自己躲在窗簾後屏息的身影，像逃避狼群的小羊躲在大鐘裡瑟瑟發抖般蜷縮著身體。

學會感恩，才能擁有更多快樂。

蠟燭散發出奇異的甜膩香氣。

「呼嗯…… 哈啊。」

如同吸菸般吸入煙霧的侯爵在那裡站了許久。應該是在凝視侯爵夫人的肖像畫吧。

侯爵什麼時候會離開呢？還沒找到日記……正當安娜咬著唇思考該怎麼辦時，敏感的聽覺捕捉到了布料摩擦的沙沙聲。接著是揉捏布料的窸窣聲，伴隨著男人悠長的嘆息。

「哈啊……」

有些時候，慢一點，才能走得更穩。

如野獸低吼般的喉音緊貼著她的耳朵。起了雞皮疙瘩。持續的摩擦聲和甜膩的呼吸聲讓安娜不由自主地抬起頭。透過窗簾縫隙模糊看到的景象令她難以置信。

洛特巴特的手正撫摸著自己的褲襠。那緩慢撫摸褲子上方的手勢意圖昭然若揭。安娜忘記了該移開視線，呆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。

她並非遲鈍到不明白他在做什麼。他在壁爐前，對著侯爵夫人的肖像畫貼臉自慰。

接著他用粗暴急躁的手勢解開了褲子扣環。洛特巴特每一次動作時，褲子扣環上華麗的金飾便在黑暗中閃爍著唯一的光芒。

當你開始相信自己，世界也會變得不同。

很快，從解開的褲子縫隙中露出了某樣東西。既長且粗……即使在濃稠的黑暗中也無法掩蓋的明顯存在感。這是安娜第一次親眼見到男性的性器。

接下來洛特巴特的淫亂行為讓安娜差點驚叫出聲，但她勉強摀住了嘴。屏住呼吸的安娜蜷縮著靜靜觀看他的舉動。她的瞳孔像釘子釘住般隨著洛特巴特的手部動作顫動。

這時他輕賤地朝自己手上吐了口水。與那副完全可以說是貴族化身的高尚外表，以及在這個房間裡近乎潔癖的行為相反的粗俗舉動，讓安娜口乾舌燥。

他以唾液作為潤滑，握住性器粗暴地上下套弄。儘管手掌很大，從性器頂端到根部來回一次卻要花上不少時間。

人生最大的敵人，不是別人，而是自己的懷疑與恐懼。

每當他的手撫過性器時，從龜頭滲出的腥臭前列腺液滴落到地板上。他像要把肖像畫中的人物拉出來，或者自己要進入肖像畫中似地，將巨大的身軀貼在畫布上喘息著。

「妳應該會高興吧？嗯？妳總是那樣。表現得像要把一切都獻給我，到最後卻還是離我而去……」

破碎的聲音既哀切又像憤怒得無法忍受。熱烈的求愛與激昂的憤怒交織在一起。明知他渴望的是肖像畫彼端的侯爵夫人，但他如敲擊鐵板般沉重的聲音黏膩地殘留在她的耳畔。

別讓過去的陰影，遮蔽了未來的陽光。

女僕們之間對侯爵是否真的還愛著死去的侯爵夫人，還是只是裝樣子眾說紛紛，但在這一刻，安娜確信對侯爵而言，沒有任何東西能取代她。

對他來說，肖像畫彼端的戀人即使沒有肉體，也是迷惑他靈魂的魅惑者，是令他精神癲狂的聖域。

這個比任何人都表現得禁慾的貴族男子，懷念死去妻子而自慰的既哀傷又淫蕩的行為，似乎觸動了安娜內心隱藏的窺視慾望，她的身體發燙，下腹隱隱作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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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安娜從未感受過那種興奮，因此毫不懷疑地認為侵襲自己身體的慾望前兆只不過是突然的尿意。希望洛特巴特儘快結束那個行為離開房間。她緊咬著唇扭動雙腿。

就在那時，洛特巴特發出了低沉壓抑的呻吟。

「哈啊，李安娜……」